【發夢隨筆】圖書館的秘密（一）
七月，第一個星期五，午後的圖書館。
「 – — – —唧唧唧唧」
蟬聲徐徐地傳進耳邊，把那個熟睡中的我喚起來。
按道理說，在空調全開的圖書館內，這些聲音理應被玻璃所隔絕。
「吵醒你了嗎？」
「不要緊，反正我只是在午睡。」
打開窗的人，是圖書館管理員，也是比我高一年級的學姐。
「剛才突然停電了。」她束起了窗簾，室外的光線也漸漸滲進圖書館內。
「上一次像這樣打開圖書館的窗透氣是什麼時候呢？是春天或是秋天嗎？」
「我們學校圖書館可是一年到晚都會開空調。」
我抬起頭，將視線從她身上移至天花板。
「那麼，這幾個傢夥不是沒有意思嗎？」我指向天花板上懸掛着幾把風扇。
「電風扇嗎？確實沒有使用過。」她拿著一本小說坐在我的對面開始閲讀，漫不經心地繼續説道。「老師說，這裡未安裝空調的時候就全靠它們。」
「當初直接裝空調不就好了嗎？」
「不可能所有事一開始就一步到位。舉例來說，像資金不足，只能在有限的資源上做出最大成果這種現實的理由不是很常見嗎？」
「像是先把未完成的手機遊戲放上架撈一筆，賺夠了再慢慢補上系統上欠缺的東西？」
她放下書本，對我投以無奈的眼神。
「抱歉，對於遊戲的事妳應該沒興趣吧？」
「說不上喜歡，也談不上討厭。倒不如說，你舉的例子現實過頭了。」
「現實過頭？聽上去像是妳有玩手機遊戲？」
她沒有回答，再一次回到書本當中。
我好奇地看了看她手上的書，書名是《聽風的歌》，作者叫村上春樹。雖然我沒有看過他的書，但聽說是很有名氣的作家。至少，總是有某些人拿著他的作品，裝作很有文學修養似的。
由於停電的原因，頭頂上的幾把風扇也變得無用武之地。束起的窗簾偶爾會隨著微弱的熱風擺動。不用說「聽風的歌」，就連風的聲音也被此起彼落的蟬聲和人聲掩蓋了。
回歸到最初的狀態，像打嗑睡般伏在枱上。坐在我的正前方、背對窗外陽光、安靜地看小說的她，雙肘正放在枱面上，書本剛好擋住她的臉，雖然如此，還是可以從雙肘之間的空隙看到她的胸口，到底是裇衫太過透薄還是汗水的關係？總覺得，透白的裇衫下不只肌膚的顏色，還有若隱若現的淺藍色。
「喜歡淺藍色嗎？」
「為什麼這樣問？」
「沒什麼，看到外面的天空，還有這本書的封面，所以才這樣問。」
她放下書，轉身眺望窗外的風景。萬里無雲，加上這樣微弱的風，要是在外頭應該熱得能把人瞬間蒸發。然而躲在圖書館內欣賞這片淺藍色的風景，卻有一種莫名的涼快感。
「不算喜歡，但至少不討厭。」説罷，又再次回過身，用手將過肩的黑色長髮套到左耳耳背後，繼續讀起書來。耳鬢因爲側髮被套在後方而進入我的視線，滲出的汗珠晶瑩剔透，沿著有點瘦削的腮骨流至下巴，像大雨前夕，最大的那顆雨點降落到枱上。
書本再次打開，把她的臉遮蔽起來。我看着兩肘之間，枱上那屬於她的汗印，忍不住，趁著那滴汗水未乾透前，用手指沾起，然後嘗了一口。
「這個沒什麼味道呐。」
「變態。」
「討厭嗎？」
她沒有説話。
「對不起。」
「我又沒有要你道歉。」
「對不起。」
「不用道歉了。」
「我在說，再之前的事。剛才問你是不是喜歡淺藍色，並非因爲外面的天氣，而是你的裇衫⋯⋯」
啪。
她合上書本，用書脊敲了我的頭蓋一下。
「不要說出口。」剛才還在我頭上的書再一次擋在我和她之間，不過只去到鼻尖就停住。露出來的雙眼瞇起來，但還是看得出她的視線停留在我手上。
「說出口的話，你剛才的『掩飾』不就沒意義了嗎？」
「因為無論怎麼想，總覺得是我冒犯了。」
「⋯⋯明明都不是第一次了⋯⋯」
外面的蟬聲和人聲，彷似是看準這個空檔般插進這段空位之中。剛才沾了她汗珠的指尖，仍然能感受到她的視線 – —雖然我也不敢直視她的眼睛。
短短的十多秒，感覺好像過了幾分鐘似的。為了不讓氣氛變得更尷尬，我決定站起來 – —
「我想我還是⋯⋯」「要來嗎？」
正想準備離開的我，被她的這句話打住了。
「抱歉，你剛才説什⋯⋯」「來做吧。」
她的臉依然被書遮蔽了一半，但這次眼神卻和對上了 – —
「現在説不要的話，以後就別想再打這個主意了。」
這天剛好是期終考後的的三天，既沒有要在這裡溫習的人，也沒有想要在這裡享受閲讀樂趣的人。寬敞的圖書館內，就只剩下我和她。
她俯在這圖書館最深處的書架前，警戒着圖書館的大門。而我則是站在她的身後。
以我的身高來算的話，她大概是165厘米左右，至於我，則是能夠很輕鬆地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頭蓋上。
雖說她個子不算很高，但腿卻很長，黑色的過膝襪讓腿部線條顯得更為優雅。平凡無奇百摺裙，反而令本應被包裹遮蓋的部份更顯突出。
「這樣真的好嗎？」
「我說可以就可以。」
從後面看到學姐的身影，纖細的腰感覺只要用力一點就會折斷。
我伸出手，從她的後頸一直掃到腰間。她的身體也因為這樣的接觸而微微發抖。
「繼續吧。」
得到學姐的同意後，我將自己整個人壓在她身上，雙手環抱著她的腰，然後把頭貼到她的肩上。
是洗髮水的香味嗎？還是沐浴露？總而言之，一陣像檸檬的氣味夾雜著汗水剌激着我的嗅覺。
昏暗的圖書館角落，兩種不規則的風聲止起彼落。一種是窗外吹進來的自然風聲，另一種是雜亂無章的呼吸聲。聲音的主人臉色通紅，雙眼緊閉，嘴脣也被犬齒鉗得不對稱。
「我想聽聽學姐的心跳。」
「不要，這樣太害羞了。」
學姐把身轉了過來。
「把手交給我。」
我沒有想太多，便把手放到學姐的面前。
「不要太大反應哦？」
她纖細的手指將我的手引導至她的胸部。雖然學姐的胸部不大，但大小不是問題，對吧？
「我不是説不要這麼大反應嘛。」
「可是我沒有摸過女生的胸部啊！緊張也很正常好嗎？」
「才不是要你摸胸部啦⋯⋯」臉上帶着羞澀的神情，我們都不自覺地回避了對方的視線。
我靜靜閉起雙眼，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彷似沿著胸骨走到脊髓再直達腦袋。
噗—噗—
大概是確認了我已經閉上雙眼。本來在誘導我的小手再次移動起來，把我的手繼續牽引到那未知的境地。
噗—噗—
學姐她也一樣會覺得緊張嗎？再怎麼說，摸胸部這件事本來就不應該做吧？畢竟我們又不是那種關係，要是真的摸下去了，我之後該如何面對她？
噗—噗—
不對，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很奇怪了。為什麼學姐會讓我做這樣的事？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。
噗—噗噗—噗—
這是什麼？
本應在一點一點前進的手，早已到達了它的目的地，掌心傳來了有點濕潤的布料質感，還有那有點不規律的跳動。
「學姐，那是⋯⋯」被那奇怪的節奏擾亂後，我張開眼睛，出現在我眼前的，是學姐那帶點勉強的笑容。
嗞嗞嗞——嗞—
圖書館的燈亮起來了。
